港陆证券 泰国,你还去吗?
泰国的新政府最近动作频繁,尤其是在经济方面。
曼谷举行的泰中合作博览会上,首相阿努廷宣布将全面深化与中国在半导体、电池生产等高附加值领域的合作,同时启动以"四个月吸引200万中国游客"为目标的旅游振兴计划。
这一双向战略标志着泰国经济发展模式的重大转向。
在合作层面,泰国不再满足于简单的贸易往来,而是要打造"区域合作门户",借助中国在科技、数字经济与清洁能源领域的技术优势,实现本国产业链的跃升。
特别是在电动车制造领域,泰国正从传统的汽车装配中心向新能源汽车制造枢纽转型。
同时,其预算部长巴拉东宣布下月重启“一人一半”消费补贴计划,投入总额850亿泰铢,预计惠及3300万民众。其意旨在通过提振消费,快速激活经济流转。
有分析认为,泰国正试图在全球化变局中走出一条独特的发展道路:一方面通过精准的"战略嵌合"嵌入区域价值链,另一方面用创新的政策工具激活内需市场。
展开剩余87%经济何以低迷
了解泰国的人应该知道,他们的经济发展,看似很繁华,实际却是积重难返。
怎么说呢?泰国深入骨髓的“旅游经济依赖症”是世所周知的。
在疫情之前,旅游业及其相关产业为泰国贡献了高达五分之一的GDP,曼谷的霓虹、普吉的沙滩,其繁荣过度系于远方游客的行李箱。当全球风云突变,地缘冲突、治安管理失控、国际航班停摆等问题出现的时候,泰国经济的主要引擎便骤然熄火,暴露出其最难以承受的弱点。
如今,新政府急切地喊出“四个月内吸引200万中国游客”的目标,更像是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挽回失地。从经济学角度看,这本质上是一种经典的“凯恩斯主义刺激”变种——通过创造旅游服务贸易的顺差,来拼命对冲对华商品贸易的巨额逆差。
“快钱经济”能解一时之渴,但是否只是将今天的结构性问题,拖延成了明天更严重的危机?个中变化,仍未可知。
特别是在泰国制造业面临“产业链定位危机”的时候,越发凸显变化趋势的难以逆转。
过去,泰国曾是东南亚的“底特律”,汽车制造业是其工业王冠上的明珠。但全球的产业链都在变革,尤其是在半导体和电动车领域,技术迭代的速度如同海啸。
当世界大步迈向智能化与电动化时,泰国传统的燃油车产业链优势,就只有承受着被颠覆、被边缘化的巨大压力。它必须在这场高科技赛跑中,为自己找到一个新的、稳固的位置,否则便可能从“制造枢纽”滑落为“代工车间”,甚至被无情地甩出赛道。
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泰国普通家庭的钱包问题。
根据泰国商会大学最新发布的调查结果,每个泰国家庭平均背负的债务已飙升至740,596泰铢,这不仅比去年猛增了22%,更是创下了四年来的最高纪录。
这项在九月中旬进行的调查,揭开了家庭财务困境的残酷真相。
大学校长塔纳瓦将费用增加的原因归结为:突如其来的紧急开销、沉重的家庭负担、因经济动荡导致的收入中断,以及持续攀升的生活成本,如同几股绳索,共同勒紧了家庭的现金流。
来自银行等正规渠道的债务比例在下降,而非正规渠道的债务却在激增。许多人被迫转向利率更高、风险更大的非正规借贷,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这一民间调查与泰国央行的官方数据相符。
几乎每个普通家庭都在负重前行,大部分收入都用于偿还债务本息。
当一个社会中的大多数人都被债务牢牢捆住双手时,他们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消费、去投资未来?整个国家的内需潜力便被死死地锁住,经济失去了最根本、最健康的增长动力——来自内部的活力。
高债务如同一副沉重的枷锁,不仅锁住了当下,更透支了未来。
所以,我们现在看到的泰国,已经不是过去的泰国。
矛盾仍在发酵。
泰国新政府正急切地挥舞着刺激政策的令旗,希望用游客的消费热潮点燃经济的篝火。
似无奈,但有别无他策。
然而,仅仅依靠旅游业的“快钱”注入,无异于对一个深陷“中等收入陷阱”的经济体进行表面抢救。泰国政府深知,若不能在全球产业链的剧烈重构中锚定新的价值支点,今天的复苏随时可能被明天的危机吞噬。于是,一场更为深刻、更具雄心的经济转型,正将中泰合作推向一个全新的战略高度。
中泰合作升级?
宁德时代、比亚迪等中国电池巨头都已在泰国设厂了。
这一转变的核心,在于从被动依赖转向主动嵌入。
全球贸易格局碎片化趋势已经不可避免,一些区域筑起了或明或暗的壁垒。中国企业面临着“中国+1”的供应链外移压力,而泰国,恰恰抓住了这个历史性的窗口。
它提供土地和劳动力,以政策形成一张“经济护照”,很多企业能够借由其便利,实现全球布局。泰国长期享有的美国普惠制待遇,以及它与日本、东盟等经济体签署的一系列自贸协定,使得从这里出厂的产品,能够以更低的关税、更少的限制进入欧美等关键市场。
虽然这仍然是一种“规则套利”,但相对而言,已有所升格——中国企业借助泰国的平台,巧妙地绕开贸易壁垒,将产品重新嵌入全球价值链;而泰国,则通过引入最前沿的电池与半导体技术,一举将自己从传统的汽车装配中心,升级为亚洲新兴的电动汽车和高端制造枢纽。
这是一种在全球化废墟上重建的、极具韧性的新生存逻辑,是双方在逆风局中共同开辟的一条新路。
但双方的战略眼光,远不止于几个工厂。
这里正酝酿着一个更为宏大的地缘经济构想——“陆桥项目”。多年来,扼守马六甲海峡的新加坡占据了物流的绝对主导权,而泰国的地理位置,就像一个被尘封的宝藏。这项旨在连接泰国湾与安达曼海的巨型工程,一旦与已经通车的中老铁路衔接,将彻底改变东南亚的物流版图。
好处太大了,来自中国的货物,不再需要南下穿越整个马来半岛,挤过马六甲海峡那道狭窄的“世界咽喉”;它们可以从陆路经老挝进入泰国,穿过这条新的“陆桥”,直接抵达印度洋沿岸。这将比传统航线缩短至少1200公里的航程,节省数天的时间。
距离缩短、“通道权力”革命……泰国如能达成成就,则势必要从一个被动的地理“十字路口”,跃升为能主动分配物流、影响贸易流向的“战略支点”。
这门学问,也可称为“通道经济学”,其核心在于:谁控制了关键物流通道,谁就掌握了经济协同效应的阀门,就能吸引更多的投资、产业和战略影响力。
泰国不再满足于只做中国的友好邻居和旅游目的地,它极力希望能够成为中国科技与资本走向世界的关键支点,以及区域一体化中不可或缺的核心节点。
现在它要用最大的筹码,押注一个超越当前困境的未来。
最后的看法
泰国大力吸引外资,特别是瞄准中国的产业资本,这固然能快速提振经济,但必须警惕可能随之而来的“资产泡沫化陷阱”。
如果大量外资涌入后,并非全部进入实体制造业,而是投机于房地产和金融市场,将会发生什么?
过去的香港,其实也有类似的影子。
曼谷Dusit中央公园等高端商业体的涌现,虽是城市现代化的标志,但若过度发展,将推高整体商业地产租金,最终挤压那些承载了绝大多数就业的本土中小企业的生存空间。这种因某个繁荣部门(如旅游零售业)畸形发展而拖累其他产业的现象,在经济学上被称为“荷兰病”。
而且,一个国家无法同时实现资本自由流动、汇率稳定和货币政策独立性这三项目标,最多只能三者取其二。泰国选择了资本自由流动,又希望维持泰铢汇率的相对稳定,那么它就必须在很大程度上牺牲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即无法完全根据国内经济状况(例如是否需要降息来刺激经济)来自主决定利率,而必须被动跟随主要货币的动向。
塔佩妮说,从1月1日至9月19日,泰铢兑美元升值约8%。年初时汇率约为1美元兑34泰铢,而截至9月19日,汇率约为1美元兑31.6泰铢。这本应有利于进口和出国消费,但却严重打击了出口商的竞争力,也对旅游业产生了较大影响,尤其是对外国游客而言,这将导致旅行成本上升,包括机票、住宿、餐饮等。
两难处境的现况,与香港为了维持联系汇率制度而完全放弃货币政策自主权有着逻辑上的相似性,都是一种为了大局稳定而付出的沉重代价。
不过,高风险,也意味着有好机遇。
泰国确实不甘心永远停留在出口大米、橡胶的“传统比较优势”里,而是奋力向“适应性比较优势”升级。什么是适应性优势?就是敏锐地洞察全球产业链变迁的趋势,主动塑造和提升自身在全球分工中的位置。泰国没有丰富的石油,却立志成为亚洲的电动车电池生产中心;它看准了全球供应链重构的窗口,利用自身在传统汽车制造领域的基础,通过泰国投资促进委员会(BOI)提供精准的定向税收优惠,像磁石一样吸引宁德时代、比亚迪等巨头将产业链最关键的环节落地于此。
其策略的精髓在于“有为政府”与“有效市场”的巧妙结合。
政府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战略的引导者和平台的搭建者;市场力量则在政府划定的赛道上充分竞争,带来效率与活力。这条路,既区别于越南那种几乎对所有外资来者不拒的“全开放型依赖”,也不同于印尼那样强调资源国有化的“资源民族主义”。
我觉得,泰国现在试图走的,应该是一条中间道路:在保持开放的同时,牢牢掌握产业引导的主动权。
实际上是为所有在“中等收入陷阱”中挣扎的国家,提供一个鲜活的示范。
而它的成功与否,将回答一个关键问题,即一个发展中国家,能否在全球化碎片化的逆风中,通过精明的“战略嵌合”与果断的内部改革,实现高质量的突围?
我估计,东南亚多数国家都在看着它带来的答案。
本文作者 | 东叔
审校 | 童任
配图/封面来源 | 腾讯新闻图库(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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